經安平大長公主的逗弄，蘇琳瑯直等來到郁松院的上房還有些羞答答的。

陳霆越倒面色平靜，看著她溫聲道：“你穿紅真好看。”

她聽罷不禁心中悸動。

同樣的話，他前世對她說過，當時的他霸道蠻橫，說出那句話時帶著高高在上、不可一世的意味。

在她以為那是他們首次見面，現在想來，他應該是在她奪得花會舞藝魁首的時候就已經見過她了。

至於前世他究竟是對她有情還是單純的肉欲，她現在已經不再糾結了。

她只需知道今生的他與前世的他並不相同，今生的他會呵護她愛重她就足夠了。

此刻他這句話說出來，神情溫和目光讚賞，甚至有著年輕人的青澀和局促。

見他如此她反而不再羞澀，背著手笑吟吟的步到他面前，擡頭將一張俏臉送到他眼前，“我還抹了胭脂。”

一副求讚賞求誇獎的孩子相。

他的笑容驟然綻開，像夜空中的皓月般露出無盡華彩，動作輕快又靈活的往她花瓣般的紅唇上啄了一下，看著她眼中笑意愈盛。

被他突襲她不由呆住，傾刻後才羞窘的往他肩上輕捶了一下，他順手將她抱住，她就勢撲進他懷中，臉貼在他肩部柔聲道：“我想念殿下，很想念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他手上的力道緊了緊，沈默了一刻，他忽然輕嘆了一口氣。

她擡頭疑惑的看向他，他垂眼與她對視，眉峰微蹙。

“或許以後，”他有些遲疑的道：“我不會像之前有那麽多時間了。”

原來是因為這個，她嫣然一笑，“殿下沒有時間出宮來見我，我可以進宮陪殿下啊！”而且還有幾個月他們就要成親，以後就可以長相廝守了。

聽罷她的話他的眉峰依舊沒有舒展，她忍不住伸指去撫平，“殿下有心事麽？”

沈默了一刻，他才柔聲道：“我擔心我現在的選擇會影響我們以後的生活。”

是擔心她不喜歡他的選擇，不與他同心麽？她雙手向下摟住他的脖子，將整個人的分量都吊在他身上，彎起唇角輕笑道：“只要殿下托得住我，我就沒什麽好怕的。”

他忽然彎身將她打橫抱起，將她嚇了一跳，他低頭看著她，“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。”說著一頓，眉峰蹙得更緊，“我只是擔心，我給你的，不是你想要的。”

她緊了緊摟著他脖頸的手，“雖然殿下從來沒有同我說過，但我看得出來，殿下也不想要。既然殿下可以，我就也可以，我不會因為殿下的選擇而對殿下有怨責，追隨殿下，我無怨無悔。”

說著她輕輕蹬了蹬腿，“我們還是坐下說話吧。”他這樣抱著自己，她擔心他胳膊酸。近來她好像終於長胖了些，不過長胖卻已經不是她的心願了。

“好。”他將她放到旁邊的榻上坐了，他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，“我之前之所以一直沒有與你細說我的想法，是因為我不想提及那些過往。個中原由，與我母親有關。”

他說著輕嘆，視線低垂落在她放在膝頭的手上，“母親在世的時候，父皇曾說母親是他這輩子最鐘愛的女子。可他對母親去世的態度卻使我心如死灰。他說他不單單是母親的丈夫我的父親，他還是大周的天子。他有他的無奈、有他的迫不得已。”

“當時我年少氣盛，又關乎我母親，覺得都是他皇帝的身分害死了母親。所以我在他面前立誓：這輩子我都不會爭權奪利當太子當皇帝，做一個普通人我也會護好自己的妻兒……”他說著頓住捧起她的手，眸色深沈。

跟年少氣盛無關！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會受不了，怪不得他會不願入朝。“殿下，”她回握住他的手，“我能理解你少時的心情，也能理解你現在的想法，所以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，我都會跟隨殿下。”

他擡頭看著她，“所以此次父皇才會提出設立天策上將一職，他是在試探我，試探我有沒有改變初衷。”他說著輕嘆，“皇姑祖母和父皇之前一直叫我入朝參政，我始終很排斥。可正如皇姑祖母所說，我既要查母親的事，就不可能不入俗世纖塵不染。而且李婕妤之死，已使我再無回頭路。”

“什麽？”聽了他的話她差點跳起來，“殿下說什麽？李婕妤死了？”

他握住她的手溫聲道：“你別怕，這件事是我故意請姑祖母幫我瞞著你的。這是在我去南陽之前的事，也就是你與李婕妤見面的第二天。她剛同你接觸就死了，無論是她自戕誣陷還是被人謀害，都與我查母親的死因有關。”

“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，一則是怕你害怕；二來，是怕你會擔心於我。聽到李婕妤死的消息的時候，我就知道我已經陷入其中逃不開了，我必須勇往直前、還要一鳴驚人，如此才能讓父皇另眼相看，才能在朝中站穩腳跟，也才能護住我想要護住的人。”

怪不得他執意要去南陽，臨行前還叫她不要再進宮、不要再查麗嬪的事。她有些哀怨的道：“殿下不應該瞞著我，我會支持殿下，而且殿下離開的這段時間，或許我還可以查出什麽。”

兩個人的力量終歸比一個人大一些。

“我不在京中，有些擔心你，所以才如此。”他目露歉然。

她自然不會糾結這些，彎起唇角嫣然一笑，算是原諒他對她能力的不信任，“那殿下可查出些眉目？”

他離開京城了，還有胡爺爺在宮中，而且她不認為他會將所有的人手都帶走。

他微訝挑眉，旋即失笑，後才正色道：“李婕妤是懸梁自盡，她死的頭天半夜曾經見過一個人，但這個人是誰不得而知，從各方面的證據來看，她也的確是自己吊死的。她死後她身邊的宮女被父皇的人關押審問，還沒審出什麽，就被滅了口。”

“我一直有一個疑惑，”她看著他，語氣裏帶著些試探的意味，“麗嬪娘娘在世的時候，沒有向你提過她的母家或者是你的外祖父外祖母麽？”

關於麗嬪娘娘，她生怕他會傷心，有些不敢問。

“沒有，”他緩緩搖頭，“我記得我小時候曾經問過這件事，母親說她是孤兒，我也沒有外家。不過，皇姑祖母與我母親的關系，好像遠不止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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